一樣匆匆忙忙在最後一個鐘頭,將兩天兩夜所需物品一件件塞入重達60公升的登山包中。不同的是,這次行程的目的地是有個美麗名字的湖泊。
七彩湖。名字就像蒙上一層紗的少女,在雲端山嵐隱約飄忽之間向我招手。曾聽她形容過七彩湖的美麗,「有著最想與你分享的滿天星斗」。無緣與妳同行,我孤身前往。
用遺世獨立形容七彩湖並不貼切,雖然身居中央山脈群山峻嶺之中,台灣最高湖泊的名氣,讓這傳說會在彩虹出現閃爍著七彩光芒的湖泊,慘遭嚴重破壞。
要親近七彩湖芳澤不算是件容易的事情。原來用於載運木頭的丹大林道,在雨水與蜂擁而至車隊的蹂躪下,佈滿坑洞的滿地黃土,讓坐在車裡的人感覺像是正在馴服一隻桀驁不馴的野牛。加上幾次颱風侵襲,也讓丹大林道更脆弱不堪,先是孫海橋柔腸寸斷,接著又是森林火災,幾度危急珍貴的原始森林。
晚上九點,剛結束八點檔連續劇癮頭的時間,我們將背包擲上車頂的帆布袋,輕快跳上四輪傳動的得利卡九人座車,在車潮之中往南投水里出發。
吃了一顆事先準備的暈車藥,妳的叮嚀我沒有忘記。妳說,那樣顛簸的路程,鐵定讓我這種在地下停車場連續轉彎中都會暈車的不平衡體質,吃盡苦頭。在高速行駛的公路上,司機穩穩開在中線道上,似乎一點也沒有換車道的慾望,逕自與車旁前座的男士閒聊著。我坐在最後排,搖搖晃晃昏昏沉沉。
冷空氣竄進車體,暈車藥起了作用,即便是難以形容的顛簸,幾次屁股離開坐墊,額頭向車頂靠近,我還是緊閉眼睛隨著車體晃動,試圖在混亂的震動中找到韻律,在極度昏沉的腦海裏萃取平靜。左搖右晃、上下跳動,屁股左邊離開坐墊,晃了一圈又跳下;頭顱水平一百八十度移動,向後、再向前。
真的,車行丹大林道真的好辛苦,只有盡量保持愉快心情,在顛簸中找到想像力,劇烈震動、勞途奔波的路程也有趣味可尋。
沒錯,走一趟丹大,我總算可以體會所有關於路險的形容詞彙:勞途奔波、舟車勞頓,也知道大長今一劇中,被流放的韓尚宮娘娘爲何會死於滾滾黃沙當中。
雖然暈車藥幫了大忙,讓我不至於在蜿蜒顛簸的暗夜路途中,再挨一次從胃中翻出酸性物質的可怕滋味。但藥效還是無法讓我在一路顛到底的路程中入眠。終於,我睜開了眼睛。
車窗外是純然的漆黑,沒有一點點光線。霧氣在車窗上逐漸凝聚成水滴,我知道外面的溫度很低。本以為只有三台得利卡上身,回頭向後看,隨路蜿蜒數十台休旅車的車隊,就像是串在黑夜中的銀色絲帶,一段接著一段串連成美麗的光線,繞出我們的來時路。
清冷中,迎向夢中湖泊的第一個夜,我們在原始的大地氣息裡奔向七彩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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